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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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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日

2021年12月05日星期日

一年前的今天,我和亞瑟登記了結婚。

那個時候的我們都還無法想象到未來的模樣,但這個日子無疑是值得紀念的。

我們已經很久沒進城玩過了,於是我提出不如今天進城過紀念日,亞瑟當然毫無異議。

上午稍微收拾一下趕到市裏就不剩什麽時間了,所以我們直接去吃了午飯。

午飯我選了泰國菜,好不容易進一趟城,當然要吃點平時在家裏吃不到的菜系了。

下午我們計劃去玩密室,我一直很好奇那種超恐難度的密室,但不好意思自己去——是“不好意思”,不是因為害怕,這次正好拉亞瑟和我一起去。

玩完密室再看一場電影,正好有一部英文愛情電影在映,晚上則是早早預定好了一家頗有名氣的頂樓西餐廳,享受一把標準的慶祝紀念日的感覺。

吃過午飯,在前往密室店的路上我就忍不住和亞瑟反覆強調,不要在裏面毆打工作人員,那些鬼怪什麽的都是人扮的,這是一種新的游樂方式,我們需要全身心地投入進去,切記不要下意識反擊……

亞瑟撇撇嘴表示我也太瞧不起他了,他已經不是剛來到這個世界的老古董了。

我心中默念著最好是這樣。

這個密室主題是我千選萬選了好久才選定的,密室裏面是以情景演出為主,沒什麽太強的解密要素,主打一個沈浸式體驗。

畢竟涉及解密的話需要理解大量中文,對亞瑟很不友好,那樣太沒有參與感了,所以我才選了一個解密環節非常少的密室。

嗯……或許也有我不怎麽相信他的腦子的因素在。

這個密室需要最少六人才能開啟,我提前聯系了店家,讓店家幫忙拼了另外四個陌生人和我們一起。

當我們抵達時,另外四人已經到了,看起來是一群大學生,兩男兩女,相約一起來玩密室。

店家介紹了我們雙方簡單認識,接下來我們就要一起進入密室協同合作了。

在正式進入密室前,店家會為我們介紹一下密室內的規則、背景和註意事項之類的,他先去為我和亞瑟拿飲料,趁著這個間隙,對面一名留著齊耳短發的女生興奮地問我是不是她關註的一位博主。

她說出了我的賬號昵稱,我驚訝地承認了,我和亞瑟從未在視頻中露過臉,她是怎麽認出來的?

短發女生旁邊的那名長卷發女生同樣非常驚訝,顯然這位姑娘也關註了我的賬號,但卻根本沒認出來我們。

短發女生一臉理所當然地表示聽聲音加上看身形,還有一些習慣性的小動作就能認出來了啊。

旁邊的卷發女生顯然無法理解,我有些了然,我相信有些人在觀察力方面是天賦異稟的,能夠在短時間內組合起無數小細節,然後得出正確的結論,顯然我們面前這個姑娘就是這樣的人。

她們高興地和我們合了影,我還有點不真實感,有種活了這麽大忽然成名人了的感覺。

好吧,其實也沒那麽有名,這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遇到認出我們的粉絲呢(除了寵物診所的那名小護士)。

得知今天是我和亞瑟的紀念日後,她們更興奮了,顯然人類的本質就是愛吃瓜。

亞瑟看到旁邊的兩名男生有點插不上話的樣子,於是主動和他們聊了起來,詢問他們學習的專業等等。

亞瑟可比我健談多了,等到店主端著飲料回來時,我們這一群人已經頗為熟悉了。

短發女生讓我們叫她夢夢,她特意告訴我她在視頻平臺的昵稱是“睡不醒的夢夢”,讓我眼熟一下她,多回回她的評論。

長卷發女生叫瀟月,另外兩個男生一個是長得人高馬大、膽子也很大號稱要沖在前面當坦克的軒子,一個是戴著眼鏡,對恐怖密室害怕得要死卻被其他三人硬拉過來的宋安。

這個密室的主題是“探訪吸血鬼”,我們六人將扮演一群吸血鬼愛好者探訪傳說中出現過吸血鬼的陰森古堡。

簡單介紹了游戲背景後,店主為我們發放了裝備,每人一個小背包,裏面裝了手電、十字架、大蒜和聖水,相當於是我們這群吸血鬼愛好者自己準備的用來應對吸血鬼的東西,究竟會不會出現吸血鬼,這些裝備管不管用,誰也說不準。

店主帶著我們來到了密室入口,他搖身一變成了我們雇傭的本地人,充當本次探險的臨時導游。

店主入戲很快,他神神秘秘地介紹了一番古堡,說了幾個相關的恐怖傳聞,例如進入古堡探險的人神秘失蹤、在古堡周圍發現了好幾具被吸幹血的屍體、每到月圓之夜古堡內都會傳出奇怪聲響……

神秘緊張的氛圍很快就營造起來了,密室內的布景搭得很好,我們仿佛真的穿過了古堡大門,進入了如同廢墟般的古堡內部,墻上的鎏金裝飾能讓人窺見這座古堡昔日的輝煌。

古堡窗戶上裝了顯示屏,模擬著窗外的景色,忽然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驚雷驟然響起,嚇得我一激靈。

我興奮地握緊了亞瑟的手,恐懼刺激著腎上腺素分泌,令我越害怕越興奮。

亞瑟捏捏我的手,問我是不是怕了,語氣中帶著調侃的笑意。

我搖搖頭,這時正好聽見導游說這座古堡建於1850年,我忍不住小聲和亞瑟嘀咕道:和你一樣老。

亞瑟不滿地哼了一聲:胡說,那時候我還沒出生呢。

導游這時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他表示今天是月圓之夜,詢問我們真的還要繼續深入嗎?

宋安哆哆嗦嗦地拽緊軒子的衣服,小聲回道:不……

他還沒說完,聲音就被另外幾人蓋過去了,軒子等人一致大喊繼續深入,我和亞瑟也點了點頭。

夢夢使勁拉了宋安一把,讓他別哆嗦了,什麽都沒發生就怕成這樣,太丟人了。

宋安哭喪著臉,軒子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表示自己會保護他的。

在導游的帶領下,我們繞過大廳內的堆積的破舊家具和斷裂的石柱,繼續向古堡內深入。

走在最前面的導游繞過某一根石柱時,忽然發出了一聲慘叫,巨大的石柱遮擋了我們的視線,等我們急匆匆跑到石柱旁時,導游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了地上的一絲血跡。

我望向我們進來時的大門,那扇厚重的雙開大木門緊閉著,不用過去推也知道,我們現在肯定出不去了,只能繼續往前走。

大廳的面積不小,軒子提議我們分頭探索,他和宋安一組,夢夢和瀟月一組,我和亞瑟一組。

我們對這安排沒有異議,各自選了前進的方向。

古堡正中有一座石制樓梯,分別通向二層的左右兩側,在一層石制樓梯的後方,還有一片未知區域。

我和亞瑟選擇了二層左側。

左側有一個巨大的廳堂,裏面有一張很長的餐桌,木質的椅子淩亂地倒在四周,看起來應該是個餐廳。

碩大的水晶吊燈掉落在餐桌正中,那些蒙塵的水晶珠子滾得到處都是,我和亞瑟剛進來,正商量著在這裏找找線索,就聽到餐廳深處手電照不到的地方傳來了水晶珠子落在地上的脆響。

叮,叮叮,叮叮叮——

那聲音逐漸變小變急促,那是珠子在地面彈跳的變化,借著窗外的月光,我隱約看到那邊似乎有個模糊的人影,再想仔細看時,卻又什麽都沒有了。

亞瑟嘀咕了一聲裝神弄鬼,提著手電就走了過去。

我緊跟在他身後,警惕地用手電四處照著,觀察著周圍。

亞瑟走到剛才水晶珠子掉落的地方,這裏有一個櫥櫃,木門大開著,亞瑟走近查看,我則用手電照向我們身後,生怕被什麽東西偷襲。

忽然,我身後傳來輕微的機械運轉聲響,我猛地回頭,發現亞瑟已經隨著櫥櫃快要翻轉到墻對面去了。

為了避免弄傷玩家,機關運轉的速度不是很快,我們快速交流了幾句,約定好先各自探索,隨時保持交流。

等到櫥櫃完全轉到另一邊,我試著走到剛才亞瑟站的地方,卻已經無法再次觸發機關。

我喊了一聲亞瑟,透過機關的縫隙,大體還是可以隔著墻壁聽清彼此的聲音,我心中稍安。

亞瑟說他那邊像是一個密室,連通著密道,他要先檢查一下。

我也繼續在餐廳內探索著,在這裏我發現了一些吸血鬼進食留下的痕跡,畫面很血腥。根據已經發現的線索來看,完全可以斷定,古堡中的吸血鬼不是傳說,是真實存在的,這就是我們要面對的危險。

我正對著線索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辦時,忽然聽到頭頂似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下意識地擡頭,毫無心理準備地對上了一張慘白的面孔。

我想過會被吸血鬼追,但怎麽也沒想過他會從上面出現!

我尖叫了一聲,拔腿狂奔,亞瑟在墻那邊焦急地問我怎麽了,我甚至還抽空回了他一句“有吸血鬼”。

作為人類,我肯定不能被吸血鬼抓住,很快我就發現,身後不斷發出詭異尖笑的吸血鬼似乎在引導著我往某個方向跑。

果然,在他的追擊下,我爬進了一條密道,密道開始很窄,爬了一小段後豁然開朗。

吸血鬼仍緊追不舍,我心中有些莫名,本以為到了密道後他就不會再追了,我只能繼續狂奔。

拐過某個轉角,我猛然撞到了人,熟悉的氣息和身形讓我立刻認出了是亞瑟,他一手摟緊我,一手向著我身後的吸血鬼潑出了什麽東西,吸血鬼像是被潑了硫酸一般身上冒出了白煙,瘋狂尖叫著後退,很快消失在了密道之中。

亞瑟安撫地拍了拍我,問我沒事吧,我搖搖頭,詢問他剛才潑的是聖水嗎?

亞瑟點頭,他說他剛剛在密室中找到了一些線索,十字架、大蒜對這裏的吸血鬼都不管用,只有聖水是真的,遇見吸血鬼就潑聖水就對了。

可惜我們每個人手中聖水的量都不多,需要慎重使用。

亞瑟已經找到了密道的出口,我們沿著狹窄的密道前進,很快抵達了一間臥室,從單向的密道出口出來後,我們和軒子、宋安會合了。

這倆人非常倒黴地被吸血鬼抓住綁起來了,只能幹等著友軍來解救,不過他們也因此探聽到了一些消息,今晚在這座古堡內會舉辦一場儀式,到時候仍停留在古堡內的我們就會成為祭品。

我們要麽盡快找到逃出古堡的辦法,要麽就得想辦法阻止那場儀式。

救下軒子和宋安後,我們又去找了夢夢和瀟月,分享了各自的線索後,我們發現只有阻止儀式這一條路可行。

緊接著又經歷了被吸血鬼追擊、各種各樣的陷阱機關後,我們利用找到的銀質武器在地下室和吸血鬼展開了混戰,最終取得了勝利。

朝陽再次升起,古堡的大門終於能夠打開了,我們順利逃出了這座詭異的古堡。

店主帶著我們覆盤了一下密室內容後,我和亞瑟匆匆告別了夢夢等人,因為我們的電影快要開始了。

路上亞瑟還有些意猶未盡,顯然這次密室的體驗很不錯,彌補了一些他對於探險的渴望。

我打趣道:現實中也有很多有著各種傳聞的神秘地方,要不要去探險?

亞瑟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語氣調侃地表示比起滿足好奇心,他還是覺得陪在我身邊更重要。

我笑著嘖了兩聲,對他的花言巧語很是受用,不在現實世界中冒險也沒關系,我們下次再去玩別的密室嘛。

密室結束的時間比我們預計要晚了一些,我們緊趕慢趕才及時趕到電影院,踏著電影開場前的放映提示找到了座位坐下。

從密室出來後,那種刺激感仍有餘溫,我平覆著呼吸和心跳,努力靜下心來理解電影內容。

剛剛跑進電影院時,是亞瑟拉著我跑的,進來後他也沒有松開我的手,我扯了扯他的手,讓他更靠近我一些,然後腦袋一歪靠在了他肩上。

亞瑟顯然心裏美得很,坐得更直了一些,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大熒幕,手卻由交握改為了十指緊扣。

毫無疑問,這是一部狗血但也確實很感人的愛情片,尤其在影院大熒幕和音樂氛圍的烘托下,看到結尾原本相愛的男女主因為各種坎坷誤會錯過,多年後再次相遇相對無言時,我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亞瑟摸摸我的臉,從我的包裏摸出紙巾遞給我。

電影散場後,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馬不停蹄地前往預定好的餐廳。

這間西餐廳環境很好,還沒有著裝要求,我和亞瑟的餐臺已經準備好了,緊鄰窗邊,可以俯瞰到漂亮的城市夜景。

桌上的蠟燭火光搖曳著,將一旁的花束照出了隨風搖動的感覺。

餐廳中央有穿著燕尾服的男士正在彈鋼琴,節奏舒緩,曲調浪漫。

我和亞瑟碰了碰杯,相視一笑,對彼此說了紀念日快樂。

等菜的間隙,我撐著下巴望向對面的亞瑟,忍不住笑道:我們現在還真像一對夫妻。

亞瑟也笑了,被我的話氣笑的:不然呢?我們本來就是夫妻。

我總是對“夫妻”這種關系沒什麽實感,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扮演某種身份,類似於小時候過家家的那種感覺。

亞瑟聳聳肩: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不用扮演什麽,你現在就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深切地知道自己從來都不符合亞瑟觀念中的“好妻子”,也許我可以將這歸結於新時代與舊時代對於女性的定義產生了變化,或者是女性意識的覺醒,但這依然無法否認我們在某些觀念上的不一致。

我知道一個人要改變固有觀念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說實話我曾經擔憂過,但亞瑟從未要求過我改變什麽,他在努力適應我的觀念,或者說屬於新時代的觀念。

他說他不覺得這些要分什麽對錯,他想不了那麽深,但他知道,我一定是對的。

這話把我逗笑了,笑過之後,我試探著詢問:或許……我們該要一個孩子?

亞瑟深深看了我一眼,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冷靜地回道:如果你做好準備了的話。

這是一種帶著條件的同意,如果我沒有真正準備好,他不會強求。

說實話,我這個提議有些突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準備好,更不知道什麽才算準備好。

亞瑟忽然說道:不用著急,等你生日後再說吧。

我的生日倒也不遠了,我好奇地問他是不是為我準備了驚喜,他但笑不語。

好吧,我已經開始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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